(1)
我叫馬湘,湖南岳陽人,是一位舞蹈愛好者。家中兩姊妹,高中畢業后,我與隔壁村的女同學一起來到佛山,進入一家鞋廠打工。後來,又通過自考,拿到了大專文憑。
我比她大兩個月,為了彼此有個照應,我們選擇進入同一個工廠,同一個部門,甚至同一個工種。 工廠包吃包住,但為了有個更好的私人空間,我與她一起租房居住。她負責做飯,我負責洗碗刷鍋掃地,二人配合得相當默契。
鞋廠有八千多人,我們的車間有一百多號人,之所以選擇進入大廠,是因為覺得大廠有勞動法,不會隨便坑工人。
我與同學的工種是品檢,就是生產線上所謂的QC,控制生產線上的不良品。對產品的質量進行把關。
馬湘
這個工種比普通的流水線的工種要高出個200來元,好的地方就是比較自由一點,不好的地方,就是要非常的細心。簡單說,就是與生產線有些對立,難免生產線上的拉長覺得自己是故意刁難他們,找他們的毛病。甚至去找他們的領導告狀。
正因為如此,QC一旦進入車間,車間的拉長是不太歡迎的。車間的生活非常枯燥,為了打發無聊的日子。我與熟識的同事,曾去溜冰場溜冰。
在溜冰場,我遇上了打工生涯中的一次大虧。其中一位女同事,在溜冰場認識一位男生,那位男生比較會溜冰。女同事就建議我們幾個女生將手機放在男生那里,男生技術好,溜冰不會摔跤,不會將手機摔壞。女生溜冰技術不好,又穿著裙子,口袋比較淺,容易將手機摔到。
那時,基本用的是諾基亞、摩托羅拉手機,不是翻蓋,就是滑蓋,也有直板手機。于是,我們將手機放在男生那里去溜冰。
我的手機,花了一千多元。
馬湘
等我們幾個女生溜完冰的時候,那個男生卻不見了。此時,我們才得知:這個女同事和那個男生,也是剛剛認識。僅僅留了彼此的電話號碼。
女同事打了多次電話給男生,男生都沒有接聽,後來就開發短信。男生回信息說,手機是不會還回來的。
我們覺得女生是故意將手機引到男生那里,讓男生成功得手。但女生也委屈得哇哇哭,只說自己和他剛剛認識,不是有意的。
三部手機就這樣沒有了,當時的我們年齡不大,沒有法律意識,只想著自己倒霉活該,并沒有想著去報警,如果去報警,也許這部手機可以拿回來,起碼能找到當時人。
(2)
幾千人的工廠,難免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。作為一個女性,我知道女性的脆弱與不容易。
車間一位女性同事,相貌平平,卻與一位比較帥氣的男生走到了一起。這個男生是另外一個車間的普通工人,對于這一對戀人,大家都不看好。因為男生比較帥氣,女生太普通了。
有一天,這位女生暈倒在車間,她被送到醫院的時候,并不是因為得病,而是因為饑餓而暈倒的。誰也想象不到,這樣一個時代,會因為吃不起飯而暈倒在車間。
馬湘
後來了解到:這個女孩與男孩同居的時候,男孩以各種借口向女孩借錢,女孩不僅將自己的工資存放在男生這里,還借錢給男生。
突然一天,男生從女生的宿舍搬走,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女生。女生怎麼也聯系不到男生。因為沒有工資,又要還錢,女生連吃飯的錢都沒有,強忍者餓了幾天,才在車間暈倒。
只是,有一段時間,我們也發現女生與男生不在一起。并沒有覺得其他異常,誰也不知道這個女同事,會遇上這樣一個海王。
兩年多后,同村的閨蜜找到了男朋友,去了東莞發展。我也覺得孤單,覺得失落,隨著一起去了東莞,又同樣是在一個工廠,一個車間。
在東莞的工廠,我看到了更加扎心的愛情故事。
(3)
我與閨蜜,又一起進入了東莞高步的一家鞋廠。開始,我是做車工,類似裁縫一樣的崗位。
兩個月后,我又進入到技術部門,學會了六種機器,就是專業打樣,不是像流水線一樣,做單單的一道程序,而是從頭到腳,將一個樣品做出來。簡單說,就是每一道程序我都會,能夠獨立完成所有的崗位。工資也在原有的基礎上,提高了幾百元。
工廠是晚上八點下班,旁邊就是一家大超市。超市的廣場上,有一批跳廣場舞的,跳舞不收錢。因為高中學過舞蹈,有基礎,我就加入到隊伍中,而且學的很快。
跳廣場舞的人,普遍比較歲數大,我是里面比較年輕的。廣場舞是愛好,但不能賺錢,只有領舞的人,由超市給一部分補貼,廣場舞為的是給超市引流。
女性比較喜歡飾品,在外面逛街的時候,見許多人在天橋上,路邊擺地攤賣飾品。于是,我也學著去樟木頭批發了一些飾品去賣。
第一次擺地攤,就是買個折疊桌子,帶個小凳子去賣。一個晚上賣了35元, 其中一個顧客是之前一起跳廣場舞熟悉的男性,他見我在這里擺攤。故意逗我,買了一個鐲子,還問我有沒有男朋友,我說沒有,他就說送給我。
馬湘(右)
當然,我知道他是開玩笑。后面,他把買的鐲子送我,我當作商品賣了出去。另外,我又賣出去一個戒指。
不到半個月的時間,我就收到了一張一百元的假錢。
其中一位中年婦女,拿一百元來買飾品。剛開始她說自己沒有零錢,給了一張真的一百元,後來又說有零錢,將給我的真一百元拿走。
數到最后,還是差幾元錢。又將另外一張假的一百元給我,我那個時候,也才二十來歲,不懂得真假,就這樣被人家坑了一次,問問周邊其他擺地攤的,同樣收到過假錢。
兩個月后,我結束了擺攤生涯。
(3)
在這里,我目睹到一位非常恩愛的情侶,他們是高中同學。兩個人畢業后,一起來到工廠打工。
過年的時候,男孩帶著女孩,回到湖南老家。男孩的家長在東莞開加工廠,比較有錢,女方則是一個山村姑娘,父母在種地,只是跟著男孩子一起打工。
男孩的父母不同意女孩與男孩在一起,男孩舍不得,又與女孩一起回到工廠打工,拖著女孩不愿意放手。因為感情相對深厚,父母的阻止,并沒有阻斷他們在一起生活。
男孩的父母也沒有停止繼續拆散與女孩的生活,將男孩與女孩,一起帶入到自己的工廠上班。男孩在父母的工廠工作,沒有工資給,女孩有點工資,干了不到兩個月,生意不是特別好,女孩就選擇去一家化妝品店做銷售,還將工資給到男孩花。
女孩以為男孩家長將他們接到自己的工廠上班,是同意她與男孩在一起,實際是為了更好的拆散他們而已。
馬湘(右)
就這樣拖了一段時間,男孩的父母依然不同意她與男孩一起。盡管女孩的父母比較貧寒,但自己女兒也沒有可憐到嫁不出的地步,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止他一個。在雙方父母都勸解女孩分手的情況下,女孩最終忍受不住,找了男孩父母談了一次。
男孩父母的說法:你們要在一起的話,后面的日子,我們就不管了。
男孩忍受不住父母的逼迫,攜帶著女孩又出去打工。并與女孩結婚,一年多沒有懷孕,去醫院檢查,雙方都沒有問題。等女孩懷孕,卻是宮外孕。需要七八千元手術費用。男孩子錢不夠,女孩子只能找自己的姐姐妹妹借一下。
為了生活過得更好一些,男孩還是將女孩帶回家,與父母生活。但男孩父母,依然沒有停止在私下里教唆與女孩分手。
幾年的時間過去,女孩沒能生一個孩子,醫生給出的忠告是:第一次宮外孕,第二次還可能會宮外孕,不是宮外孕,要看天意。因為自尊心的緣故,女孩提出與男孩分手。大概是覺得自己沒有能力給男孩帶來一個香火的原因,也許生一個孩子,一切都可能變得稍微好一點。
男孩同意分手,開車拉著女孩的行李到車站。女孩以為男孩會挽留一下自己,如果男孩挽留一下,女孩還會厚著臉回來,與男孩一起生活。厚臉不等于不要臉,而是對二人之間多年感情的一種信念。
差不多半年后,女孩嫁到了陜西,并懷孕,這一次不是宮外孕,而是正常懷上孩子。聽聞女孩結婚后,男孩在半年后,同樣結婚。
女孩生的是男孩,男孩這邊生的也是一個男孩,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,也是一個相對不錯的結局。
(4)
2018年,我來到深圳福海工作,依然是進廠做QC。
深圳的文化生活,相對比較豐富多彩。下班業余,我跟著跳廣場舞,因為跳的還算不錯。認識到一位大姐,通過她又認識了一些文藝社團,并參加文化活動,後來又加強古典舞的學習。
參加文藝演出跳舞,會有一些費用,每場200-500元不等。我所在的工廠,是一個大工廠,遇上年會,中秋等,只要參加演出,就多少會給一些補貼。
馬湘
後來,隨著在福海認識的人不斷增加,我又做文化鐘點工,將自己的藝術才華展示出來,也傳授給別人。自己發光的同時,也希望別人能夠發光。
如今,在深圳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,業余的愛好,教教別人舞蹈,又能給自己帶來一份收入。勉強過得下去, 做一個平平淡淡的打工人,也許是一個人最終的宿命。
口述:馬湘
撰文:王國軍
2023年4月9日
深圳福海
代表者: 土屋千冬
郵便番号:114-0001
住所:東京都北区東十条3丁目16番4号
資本金:2,000,000円
設立日:2023年03月07日